我们今日要谈的奥勒留，是“五贤帝”时代的末代皇帝。在前任统治期间，罗马帝国处在长期繁荣的“罗马和平”时代。不幸的是，奥勒留上任之后，帝国陡然动荡起来。奥勒留想凭借他的政治智慧，去挽救罗马的衰颓。他究竟能做到吗？
马克奥勒留是享誉后世的一位罗马英主。他的卓越不仅仅因身为罗马元首而为他带来的无上光荣，他还因节制的生活作风与智慧的思想而名垂青史。
公元121年4月26日，奥勒留诞生在罗马城的一个贵族家庭。他三岁丧父，在祖父阿涅斯家成长。阿涅斯同哈德良皇帝关系甚好，同样是西班牙裔罗马人。在祖父的光环下，奥勒留很早受到了哈德良的青睐，年仅6岁便成为骑士阶层的一员，7岁当选为战神马尔斯祭祀会的成员。
在当时的罗马，贵族子弟培养拉丁文和修辞学的艺术造诣就像中国的皇室子孙研习四书五经一样正常。奥勒留童年时对文章和演讲相当娴熟，便把更多的时间放在了研习希腊哲学上。
公元135年，哈德良因身体原因放弃了长期对罗马帝国边境的巡行，奥勒留就有机会同皇帝有更多的接触。在短短两年内，奥勒留成功地获得皇帝的喜爱，并且还被哈德良称为“喜爱真理胜过一切的小阿涅斯”。
在哈德良收养了第一个皇子艾利乌斯时，他不忘将艾利乌斯的年轻女儿许配给奥勒留，以便使这位优秀的年轻人获得未来帝国的继任权。在奥勒留15岁时，他又获准任拉丁节期间罗马城的行政长官。一般这种重大的职位都会被安排在“下一任领袖”身上。后来艾利乌斯因病去世后，哈德良在悲痛之余选择了安东尼做下一任皇帝，但要求安东尼务必收下奥勒留做养子，必须要在去世后将帝位传给这个有才华的年轻人。
安东尼在同奥勒留建立关系后，同样对这位勤恳优秀的小伙子疼爱有加，不惜命令已被许配出去的女儿改嫁给奥勒留。此后，二人育下相当多的孩子，不过有幸成人的男孩只有康茂德一人。二人对家中独子的宠爱，也为日后康茂的无能和任性埋下了祸根。
在安东尼因病去世的那天，他曾命令侍从将幸运女神福尔图纳的造像搬运到奥勒留的卧室中去，这几乎向所有人都公布了他选择继承人的个人倾向性。不过，奥勒留本人仍旧坚持了哈德良的旧旨，在元老面前澄清他愿意和韦鲁斯一起共同承担帝国元首的职务。这是罗马一国多头制公开化的开始。
韦鲁斯是旧帝哈德良心腹艾利乌斯的儿子。在哈德良的安排下，他同安东尼的另一位女儿结了婚。但生性偏执高傲的他并不是处理政事的料，安东尼对他的热情明显不如对奥勒留高。无奈哈德良在收养安东尼之前，曾公开指定了他的隔代继承人。在众元老面对老皇帝的御旨时，也没办法拒绝这样史无前例的“双头制”的出现。
在二人成为共治者之后，奥勒留为了鞭策韦鲁斯，还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了他。这一混乱的结合在罗马法令内是不被允许的，但无奈奥勒留的个人魅力实在太强，他用一张巧嘴说服了元老和他的亲戚们。这样一来，罗马的两位皇帝看起来就如同手足一样“亲上加亲”了。
但凡有点思想的人，做起事来都有些特立独行，马克奥勒留就是十分明显的“思想者”。奥勒留的一生似乎都在一系列战争中度过，但他本人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哲学迷”。与其说他是“徒居庙堂之高的哲学家”，不如说他是一位“游走在江湖中的哲学王”。
在奥勒留上任的第一年，就受到了东方帕提亚行省叛乱的挑战。帕提亚国王芙洛基乌斯入侵叙利亚行省，还没把宝座捂热的韦鲁斯便要率兵抗敌。罗马军队成功地打击了芙洛基乌斯的反抗，还在5年内将东方的行省整饬了一番。
令人绝望的是，以凯旋之姿荣归罗马的韦鲁斯军团为帝国带来的不仅是胜利的喜悦，随之而来的一场场瘟疫，似乎是因其部队在东方感染的疫病而兴起的。留在城内的元老们当机立断，决定将韦鲁斯的部队分派到北方行省继续驻守边疆。不过，这场巨大的瘟疫并未因此而好转。公元169年，年仅39岁的皇帝韦鲁斯也未能幸免而丢掉了生命。
与此同时，皇帝奥勒留正在帝国的北部同越过阿尔卑斯山的马克曼尼人和夸德人激战。公元166年开始，在多瑙河观望已久的这些日耳曼蛮族终于迈出了他们企图打破罗马防线的第一步。奥勒留费尽了力气也无法将源源不断的蛮族彻底赶出帝国境内。南部行省诸如埃及、小亚细亚和阿拉伯地区也是战事不断，图拉真新设立的一些边区随时都有起义的风险。
从来不喜欢战争的奥勒留被迫亲自上阵指挥战事，而不断衰竭的兵员和帝国财政也在警告着罗马人战争不宜继续拖沓下去。终于，在公元175年时，罗马人同北部蛮族签订了合约，准许这些人在罗马边境以外的地方生活和集结军队。而那些因战败而流向罗马的蛮族，则不得不以充军或使之守边的方式加以安置。奥勒留此举为今后蛮族合法“占领”罗马军队开了先河！
在二帝共治的初年罗马帝国境内骚乱不断，后世史家为此作出了各种解释。其中一种比较合理的说法是，奴隶制的衰落导致意大利半岛优势的丧失，帝国疆域的扩张为其带来了“和平的竞争者”。“意大利人”的国家不可避免地要分散开来，这是“罗马分裂”的内在逻辑。
整个罗马疆域的极限扩张为各蛮族地区带来了充分的活力。接受了罗马制度的新区域并未采用效率极低的奴隶制生产模式，相反罗马帝国的奴隶制度逐渐呈现出低效、高能耗和无法补给等劣势来。
帝国的扩张并没有为其继续延续意大利的主体地位做出什么贡献。相反，罗马国家仅仅充当了各个原本相互闭塞的地方间急需的粘合剂。各行省经济的发展，和野蛮民族对罗马文明的极度向往形成了巨大的离心力量。罗马帝国的崩溃在所难免！
所幸以奥勒留的个人才华和壮士断腕的勇气，罗马帝国仍然能够保持一种“虚拟的稳定”。据说奥勒留为解决帝国的财政困境，还曾亲自卖掉了许多宫廷珠宝以便筹集资金和征兵。帝国边防的紧张，更是让意大利的农民和工商业者都抛弃了自己的家业被迫从军。部队开始吸收蛮族和角斗士甚至是奴隶入伍，这又拉低了帝国军队的战斗力和向心力。
正如他自己在《沉思录》中所说的那样：“人类的存在只不过是延绵不断的感觉形成的迁流。灵魂是一个漩涡，而命运是无从猜测的。”喜爱哲学，却要在行伍中度过一生。这恐怕是对“命运无常”的最佳诠释吧。公元180年，仍置身前线的奥勒留因病去世。罗马帝国的未来又将去往何处呢？
陈良：《马可奥勒留：罗马帝国的“哲学皇帝”》，《文史天地》2016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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